“我想要告诉年轻人的重要的一点是,当你有新颖的想法时,要对自己有信心。”
2013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哈佛大学教授马丁·卡普拉斯(Martin Karplus)在接受《科学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在你确定这是一项好的想法后,即便其他人并不认同,你也要相信自己。”
面对记者,卡普拉斯回顾起自己研究分子动力学计算模拟时的场景。当时,他的化学专业同事不断质疑他的研究方法;生物学同事则表示即便做出成果,也对此毫不感兴趣。然而,早已习惯了质疑声的卡普拉斯始终坚持自我,用实践证明了自己的想法。
2013年,83岁的卡普拉斯因在“发展复杂化学体系的多尺度模型”上的贡献,与迈克尔·莱维特、亚利耶·瓦谢尔共同分享了2013年诺贝尔化学奖。
在质疑中坚持自我,在怀疑声中不断成长。正是果敢不羁、好奇心和探索精神,成就了这位诺奖得主。
科学兴趣
翻看卡普拉斯于2006年发表的长篇自传文章《天花板上的菠菜:理论化学家回归生物学》,会深深被他童年时代的探索精神与执拗不羁的性格所吸引。
由于德国侵占奥地利,出生于奥地利维也纳的他于1938年和母亲、哥哥被迫以难民身份逃往美国。父亲当时被拘禁,差点不能一同前往。
在美国,父母为了让兄弟二人接受更好的教育,便几经辗转搬到波士顿郊区的牛顿,卡普拉斯也得以进入李维·沃伦中学。
这所中学的学风非常自由,当卡普拉斯的初中老师意识到他对常规课程并不感兴趣时,便允许他坐在课堂最后进行自学。卡普拉斯不用完成日常作业,但是要参加重要考试,有问题时老师就会帮他解答,尤其是科学与数学问题。这种开放自由的学习环境让他获益匪浅。
如果要说卡普拉斯何时开始对科学产生兴趣,应当追溯到他们最初搬到牛顿时。当时,上高中的哥哥会用从高中学校实验室和药店带来的材料进行试验,家里的地下室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甚至可能会爆炸。
卡普拉斯为哥哥的试验所着迷,也嚷着要参加。但是哥哥觉得他年纪太小,无法控制这么危险的科学实验。无助的小卡普拉斯不得不去求父母也给自己一套化学仪器,但父母却觉得让两个未成年的男孩一起制作爆炸物并不是什么好事。
取而代之,父亲给了卡普拉斯人生第一份与自然科学相关的礼物——显微镜。
“我最初很失望——它不会发出声音,也没有难闻的气味。不过我很快就通过培养沼泽、路边下水道等发现的微生物的浸液制造出难闻的味道。”他说,“因此我越来越宝贝这个礼物,即便是60多年后,它一直位于我的个人珍藏品之列。”
父母的培养和鼓励开启了卡普拉斯对于自然研究的兴趣。一天,好朋友艾伦看到了波士顿公共图书馆举办的洛厄尔系列公开课的通知,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鸟类学馆长Ludlow Griscom的讲座“鸟类以及如何在田间识别鸟类”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能够瞥一眼就识别一种鸟类,这让卡普拉斯一下子就被讲座的奇妙之处迷住了,随后他完成了全部课程。在最后几堂课上,Griscom注意到这个瘦小的男孩,并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科学考察队。
面对质疑
不同于自小在掌声与鲜花中长大的冠军种子们,卡普拉斯的童年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1944年,卡普拉斯升入牛顿高中,但由于早他两年在此毕业的哥哥太过优秀,因此,卡普拉斯总是被老师拿来与哥哥比较并不断被冷嘲热讽,这让卡普拉斯倍感自卑。
特别是他的高中化学老师。当哥哥建议卡普拉斯报名“西屋科学奖”时,负责组织的化学老师告诉卡普拉斯他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太可惜了,他的哥哥并未参加。
然而,卡普拉斯秉着一股执拗的劲儿找到校长,要求让他报名参与这场比赛。在学校没有任何师生给他鼓励的情况下,他最终与一位女孩共同夺冠,并在华盛顿特区作为美国未来领导者得到了杜鲁门总统的接见。
即便是在小有成就以后,卡普拉斯也总会因自己的“胆大妄为”而遭到质疑。
在进行分子动力学模拟计算时,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我要模拟一个含有500个原子的蛋白质运动。我的化学同事当时表示,我们甚至无法在系统中精确模拟4~5个原子,这简直是疯了;生物学家则告诉我,即便你做这项试验,我们也毫不感兴趣。”
但是卡普拉斯一直坚信这项工作是有用的,因此他花了很多时间来验证这一想法,并最后获得成功。
卡普拉斯在整个访谈中反复强调着“信念”二字:“即使你的同行不相信它的实用性,你在无法证明某一项试验之前也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并通过各种努力来实现它。”
拿课堂教学来说,教授在课堂上布置的题目往往是有解的,因此学生会尽全力解决这一问题,因为他们知道这一题一定有答案。他建议学生也应该将这种探索的精神和信念应用到解决科学问题当中。
变与不变
从放弃学医转而进入哈佛大学化学和物理学系后,卡普拉斯的科学职业生涯中就从不缺乏“变化”。
本科毕业后,是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继续攻读化学专业,还是在加州理工大学攻读生物学?经过哥哥的导师、美国理论物理学家、首批原子弹主要技术负责人罗伯特·奥本海默的推荐,他最终选择了生物学。因为奥本海默将这个领域描述为“一片黑暗的大海上的一线光亮”。
正是在那里,卡普拉斯遇到了他的良师益友、两度获得诺奖的鲍林。“我们发展起了建设性的合作伙伴关系。”他说。
此后,从英国牛津大学博士后出站后,他先后执教于伊利诺伊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最后又回到哈佛大学。其间他曾进行过核磁共振谱学、化学反应动力学、量子化学、分子动力学计算模拟等领域的研究,提出了有关耦合常数和二面角之间关系的卡普拉斯方程。
“重要的是做一些新鲜的事儿,然后就可以产生新的研究灵感。我到不同的科研机构是因为我觉得陌生环境中的新同事可以让我在研究上保持创造性。”卡普拉斯表示,而且他也指出了两条职业生涯发展之路:一条是在某个领域精耕细作,做出更好的研究;另一条则是总是做新鲜的事,并把这种想法融入到职业发展规划中,保持对工作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