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英国著名期刊《新科学家》报道了一项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研究：注射过年轻人血浆的老年人，其体内与癌症、阿尔茨海默氏症以及心脏疾病相关的生物标记物有显著改善。
“我不想说它能够包治百病……但是年轻血液中的某些东西确实能够引起变化，使得衰老进程发生了逆转。”新兴公司Ambrosia创始人Jesse Karmazin表示。
2016年8月起，Karmazin的公司开始为年龄在35岁及以上的人提供一项“血浆治疗”服务，即为他们注射从16~25岁的年轻人体内提取的血浆。截至目前，共有70人接受了这项付费治疗。
Karmazin有关血浆治疗的灵感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得到了“连体共生”研究的启发。
所谓的连体共生研究，是将年迈和年轻动物的血液循环系统连接起来，从而使它们的血液相互混合。这种不同寻常的方法表明，年轻血液能让衰老的小鼠重新焕发活力，并被证明对肌肉、心脏、大脑和其他器官都会产生有益效果。
在此基础上，2014年的一份令人震惊的科学报告进一步显示：向年迈小鼠体内注射来自年轻小鼠的血浆似乎可改善这种老年啮齿类动物的记忆及学习能力。也就是说，重复注射来自年轻动物的血浆是一种可替代连体共生的简单方法。
在对比了治疗者接受血浆注射前和注射后1个月的血检结果后，Karmazin暗示，注射年轻血液很可能会降低与衰老相关的一些主要疾病的风险。
血液里的标记物
尽管接受血浆治疗的参与者中没有人患有癌症，但是Karmazin及其团队依旧对治疗对象体内的癌胚抗原水平进行了重点关注。
癌胚抗原是一种蛋白多糖复合物，它被当作是广谱性肿瘤标志物，能向人们反映出多种肿瘤的存在。通常来说，这种化学物质在健康人血清内的浓度很低；但如果大量出现，则被认为是患有癌症的一个信号。
Karmazin的研究团队发现，接受血浆治疗的对象血液中癌胚抗原的水平大约下降了20%。但由于该研究未包括对照组和安慰剂试验，因此无法明确地说明癌胚抗原水平下降20%是否会对人们罹患癌症的几率产生影响。
据Karmazin介绍，研究团队还发现治疗对象的血胆固醇水平出现10%的下降。“这真是一个惊喜。”而这一发现也帮助解释了去年另外一家公司的一项发现——为何注射年轻人类血液后的年迈小鼠的心脏健康情况得到了改善。
除此之外，研究人员还发现治疗对象体内另外一种物质的水平也降低了20%——淀粉样蛋白（amyloid）。淀粉样蛋白是一种不可溶的纤维性蛋白质，通常累积沉淀于阿尔茨海默氏症患者的大脑中。
Ambrosia方面也提供了这方面的例证。一位接受血浆治疗的55岁男性参与者是阿尔茨海默氏症早期患者。然而在接受了血浆治疗后，他的病情开始出现显著改善，这使得医生允许他再次驾驶汽车。无独有偶，另一位女性阿尔茨海默氏症晚期患者的病情也出现缓慢改善，只是结果没有前者这么富有戏剧性。
其实，Karmazin和他的公司并不是第一个聚焦年轻血浆与阿尔茨海默氏症之间的联系的。
2014年主导了在小鼠身上开展年轻血浆研究的斯坦福大学神经科学家Tony Wyss-Coray创办了一家名为Alkahest的公司，并和斯坦福大学共同发起了一项针对年轻血浆的研究。此项研究在18名阿尔茨海默氏症患者身上开展，旨在评估该疗法的安全性并监测其是否缓解了任何认知或其他方面的症状。该公司承担了参与者的费用。与此同时，另一项试验正在韩国的一家研究医院进行，目的是分析脐带血或者血浆能否预防老年人的身体变虚弱。
逆转衰老？
在Karmazin看来，比起说血浆疗法“暂缓”了衰老进程，不如说它“逆转”了衰老。但即便这是真的，就目前来看，这一逆转效果也无法做到永久持续。“9个月前接受了血浆治疗后，一部分参与者感觉非常好，但另一些人几个月后就感觉效果消失了。”
Karmazin表示，治疗效果的强度和持久力与接受治疗者的年龄没有明显关系。“不管你是40岁还是80岁，效果都差不多，衰老其实就是磨损。”
人的衰老速度和等级均不相同，但Karmazin认为，平均而言，大约1年接受两次治疗的频率会使人们受益最多。“我们治疗的人数还不够多，所以无法确切地给出答案。”
目前，许多研究人员正在努力探寻那些可能使年轻血液具有抗衰老作用的个体因素，但Karmazin认为血浆引发活力的特性来自于血液多方面的积累效应，绝不仅仅是某一个因素导致的。
备受争议
用“换血”的方式来抵抗衰老，这一研究仅仅听起来就有些不可思议，因此可以想象它所面临的巨大争议。其中一个争议点，就在于Karmazin公司的试验未包括安慰剂组。
安慰剂效应指病人虽然获得无效的治疗，但却“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而让病患症状得到舒缓的现象。安慰剂效应已知会对人体的生物化学水平产生影响。
血浆治疗向每位参与者索取了8000美元的治疗费，覆盖包括从血库中购置血浆、实验室检测、伦理评估、保险以及行政管理等相关费用。但不少伦理学家和研究人员恰恰认为，正是这笔高昂的费用，使得参与者感觉到的效果远远超过他们实际获得的。
Karmazin当然也希望能开展安慰剂对照试验，但是这显然很有难度：谁都不愿意花费数千美金来接受一个假的治疗，而不是货真价实的年轻血浆。
试验设计的科学性同样引发了担忧。在华盛顿大学研究衰老的生物学家Matt Kaeberlein看来，由于参与者无需是年迈的人，因此发现任何效果都会很困难。同时，关于血液中的衰老生物标记，目前并未有被广泛接受的共识。
来自伦敦大学学院的David Gems则希望看到更多的测试。“最好在治疗前和治疗后的几个时间间隔都进行测试，最理想的状况是在类似的条件下进行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