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科研界的领袖们一直在敦促科学家们离开他们的象牙塔。在一份2014年的社论中，前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主席Phillip Sharp和当时的首席执行官Alan Leshner 就鼓励多学科团队去应对健康、能源和可持续性发展问题的全球性挑战。2003年，时任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局长的Elias Zerhouni发表了一份强调跨学科研究工作的组织路线图。科学家个人也会受益于他们专业领域之外的合作，他们可能将会学习到新的技能，挖掘职业机会，或者只是燃烧一下激情。
清空你的头脑
从2008年开始，科学促进会就鼓励研究生在一年一度的 “舞动博士生”（Dance your Ph.D.）竞赛中将理科与艺术人文结合起来。学生提交的视频通过舞蹈的形式讲述他们的研究工作，奖品将会以几个类别进行授予。2016年公众选择奖颁发给了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Emmanuelle Alaluf，在她提交的视频里，她用芭蕾舞和其他舞蹈形式演示了肿瘤细胞是如何躲避免疫系统的。
Alaluf 原本走在成为一名职业舞蹈家的道路上，但她最终选择了医学院并进入了研究生院学习。她的视频突出展现了她在舞蹈和科学方面的技能。“舞蹈，是一种诠释我的博士研究生活的方式，我认为这是一种普适性的语言，”她说。
Alaluf 说，将舞蹈作为一种课外兴趣有一定好处。在医学院期间，漫长的课堂和学习之余，她期待着不同类型舞蹈的夜校课程。“这会让我更有效率，”她说，“知道我需要在某个时间完成工作，这样我就可以去跳跳舞放松一下了。放松之后，你的工作做得会比你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要好。”
平衡课程、实验室工作和舞蹈的多年经验，教会了她如何制定一个项目的计划，并坚持不懈地完成它。这种能力也在编排和制作视频上面助力不少。“你只需要组织起来，并执行一个适当的时间表即可”，她表示。
学习新技能
尽管“舞动博士生”竞赛不要求任何经验，Jacob Brubert的舞蹈背景仅仅是上过一些踢踏舞和萨尔萨课程。但他所制作的视频，是有关他在剑桥大学心脏瓣膜生物工程专业的博士生课题，该视频为他赢得了1000美元以及一次参加2017年美国科学促进会年会的旅行。
Brubert 喜欢寻找新的方法来阐释他的工作。他说：“每当我做研究报告时，我都会想，我怎样才能把故事讲得有点不同。”他表示，同行的压力是参加视频竞赛的另一个因素，因为他已经谈论了很多年了。
Brubert 在视频里向他的大学致敬，特别对具有标志性的地标进行了拍摄，如数学桥，一个由直木建造的拱门等等。该视频展示了很少人报告但又是很常见的科研工作的结果：失败。他说：“当你的工作没有达到终极目标的时候，能够以某种方式传达你所获得的知识也是好的”。该项目还增长了 Brubert 编辑视频的经验。“我已经让授予审阅者主动提出‘你有视频显示吗？’这样的问题，如此看来，这项技能将是有用的，”他表示。
由于资助者中不乏如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和一些研究生项目，这使得如今需要将专业外影响力或者公共影响力作为衡量因素，这样一来，科学视频可能具有超越娱乐性质的价值。科学家们在评论发表在 YouTube 上的 Alaluf的视频时表示，作为对 T 细胞和癌症的一个极好的解释，他们正在分享转发这段视频。
Alaluf 和 Brubert 都推荐像“舞动博士生”这样的项目，将其作为进行有效科学交流的一种练习。Alaluf 说，这让她看到自己工作的与众不同之处，并促使她想出新的方法来解释它。“把你的博士生活压缩到几分钟是很困难的，” Brubert 说，“所以，对于沟通来说，挑选什么是重要的，是一个很好的功课”。此外，他表示，“ 现在我可以采用一种有趣的方式来完成我的工作演示了”。
探寻职业道路
对Lise Johnson来说，外部项目是一种可以磨练沟通技巧、饶有趣味，还可以挖掘工作机会的途径。Johnson是一位研究睡眠、记忆和学习的科学家，同时她也是设立在西雅图华盛顿大学的感觉运动神经工程学中心负责实习生管理的一名教育经理。
在 2014年，Johnson参加了“关于人之为人问题的思想实验”，这是一年一度的关于科学、技术和人文的短剧戏剧节，由该城市无极限匣子戏剧项目（Infinity Box Theater Project）组织。Johnson是与当地剧作家讨论神经工程学议题的五位科学家之一。剧作家们会将对话写成适合舞台表演的剧本。Johnson参与这个项目只是为了乐趣，除此并无其他期望。“这是不同领域之间的一种有趣的交集，”她表示，“我得练习一些我经常要做的事情——在没有科学背景的人面前谈论科学。她还与她的研究中心的执行董事合著科普书籍，他们的第一本书是：《大脑字节：关于大脑古怪问题的快速回答》（Brain Bytes: Quick Answers to Quirky Questions About the Brain）。
Johnson说，以非传统方式使用科学知识的项目可以成为考虑职业发展道路的途径。“我还在考虑科研事业的问题，但在教育、实业界或科学交流方面的工作也是可能的，所以我通过做这些类型的项目来获得经验，”她解释道。
据Johnson观察，同时承担各种不同任务，比如科研、著书、教学以及养育两个年幼孩子的家庭生活，其秘密在于可以迅速地从一种类型向另一种类型的工作组织并转换过来，“日程安排是个大问题，”她说，“我过去依靠我的记忆，可现在我需要把每件事情都写下来。”
保持选择的开放性
在科学家职业生涯的早期，尤其有可能会从实验室以外的经验中获益。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教授Sam Wang，主管普林斯顿神经科学研究所的一间实验室，他说，他的学生和博士后的主要责任在于他们的研究——但他们也应该考虑自己的职业道路，他补充道。除了学术和科研职位外，他还获得了制药公司、科学杂志和对冲基金的工作建议。“作为科学家，我们总是要考虑到下一步，”他表示，“但当你作为学生的时候，这一点就尤其重要。在科学训练方面有太多事情可做。”
Wang是出于经验之谈。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把他的科学技能应用到个人对政治和政策的兴趣上。在他的博士后研究期间，他花了一年时间去做了美国科学促进会的科学技术政策基金项目，帮助Ted Kennedy 参议员制定科学和教育政策。“我做的工作运用了我在语言和数学方面的科学技能。”他说。“我做了统计分析，设计了图表，并为演讲和文件提供了信息。”Wang曾考虑继续留在政府任职，但还是坚持了他原来的计划，回到了神经科学领域。其中一个原因是学术职位并不排除将来从事政策性工作的可能性。他表示：“我知道，政策工作仍将在那里开展，现在依然如此。”
在学术生涯的早期，Wang发表了他的那篇全国闻名的普林斯顿选举联合会博客文章，分析了美国的选举问题。他还与人合著了通俗科学著作《欢迎来到你的大脑：为什么你丢了车钥匙，但从来不会忘记如何驾驶及其他日常生活难题》（Welcome to Your Brain: Why You Lose Your Car Keys but Never Forget How to Drive and Other Puzzles of Everyday Life）。Wang的态度是，获得永久教职前的时期压力很大，但也会给你几年的工作保障，这让你可以追求其他的兴趣。不过，有时候，你的工作和你的业余兴趣会同时提出要求，他认为，这时“你就得为这一切制定最后期限了。”
开创一个新领域
合并学科本身就可以成为一种事业。Arielle Johnson自2000年代初开始一直对科学和烹饪艺术感兴趣，在那时，分子美食开始出现在新闻报道中，新版的Harold McGee经典著作《关于食物和烹饪：厨房的科学与知识》发行面世了。在纽约大学学习时，她听说化学教授Kent Kirshenbaum正在筹划一个关于科学和食物的系列研讨会。“我谈了我想参加第一次会议的办法并拒绝离开，”她说。因为这个机会介绍她认识了烹饪界领袖人物，并由此引发了一个关于聚合物如何改变冰淇淋质地的本科生项目。
由于Johnson的兴趣与传统食品科学院系安排的课程不相符合，所以为了找到一个研究生课程她做了一番努力。完美契合的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Robert Mondavi葡萄酒和食品科学学院就坐落在那里。执行委员会成员中的McGee，自那以后就成为了Johnson的朋友和导师。当她解释说她想和主厨一起工作，研究实验性食品技术时，Johnson说，“他们答应了。”
在研究生院期间，Johnson通过网络找到了丹麦哥本哈根Noma餐厅的暑期职位，该餐厅一直位居餐厅杂志评选的“世界排名前50最佳餐厅”名单前列。起初，厨师们不知道该如何跟来到他们厨房的美国科学家打交道。“他们心存疑虑，”Johnson说。但是这家餐厅正在尝试在食谱中加入昆虫，有一天，她看到了大厨Lars Williams正在阅读一篇关于昆虫信息素的研究报告。当Johnson指着化学图示说：“那些是风味分子，”厨师们这才意识到她可以做些什么。
除了科学专业知识，Johnson将她的成功归因于她在一个高压的餐厅环境里，“愿意举起铲子，如果必要的话”。当她完成她的博士学位，Noma餐厅聘请她与Williams一起工作，把一个船运集装箱改建为一间实验室，来进行发酵食品实验，如泡菜、味噌和红茶。为了做准备，Jonhson说，“我花了最后几个月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时间，流连于学校周围的工厂实验室，研究其加热和加湿系统。”除了工程科学方面的经验，Johnson不寻常的博士后研究工作给了她化学、生物化学和发酵食品微生物学的知识。
Johnson如今就职于剑桥麻省理工学院的媒体实验室，在这里所有项目都是跨学科的。作为开放Phenome 项目的主任研究员，她与工程师、生物学家和建筑师一起工作，研究诸如温度这种环境条件如何影响植物风味分子的产生问题。
与 Alaluf 和 Brubert 一样，Johnson发现与跟她趣味相投又有着不同背景的人一起工作，会提升她的科学交流能力。在Noma餐厅，她说，“在所有的时间里，我不得不用简单的英语来解释我的想法。”她补充道，与厨师、发酵专家和工程师一起工作，激励着她成为一个更好的科学家。“我学到的知识，是无法从学术领域得到的”。
想一想，问一问，然后“加油干”
根据他们不同寻常合作的经验，科学家们提出了一些建议。 Johnson表示，想一想你正在从事项目的目标，“ 如果你找出了最想要的是什么，那么你会更快乐一些”。尝试写博客或其他写作，去探索和反思一个新的领域，并建立你的存在，她建议。
如果项目需要离开实验室的时间，那就考虑一下财务问题。Johnson曾经获得过NSF研究生奖学金，这让她获得去Noma餐厅几个月时间的自由。她说，“拥有你可以自己控制的金钱，那就非常自由了”。Wang说，科学促进会的奖学金让他在政府里沉浸了一年，这样他就能充分体验到这项工作。“离开科研工作的时间反而让我看清自己想要什么，” 他说。“后来，确实又回到神经科学领域，但离开的这一年明确了我在这一领域的雄心壮志。”
不管要花多少时间，都要咨询您的导师。Alaluf 和 Brubert 都事先和他们的导师商量过，没有让视频制作干扰他们的研究。Wang表示，他是在其博士后导师的支持下申请了这项政策奖学金的，导师告诉他完成之后可以回到实验室工作。
虽然学术导师可以提供一些重要的指导，但外部联络也是至关重要的。通过社交媒体或面对面，在演讲中或会议上，主动联络给你灵感的人以及在你感兴趣的领域工作的人们，就像 Johnson和McGee那样。“科学家可能不是最善于交际的人，但每个人都喜欢谈论共同的兴趣爱好，”Johnson说。向尽可能多的人进行咨询并获得指导，她建议，并尊重他们为指导你而花费的时间。
Wang建议去找那些做出与你正在考虑的决定一致的人谈一谈。人们通常会很慷慨地分享他们的经历，他说，“去找那些5年或10年之前也曾经一样在职业选择的十字路口徘徊的人们，试着从他们那里获得建议。”
一旦你决定去参与一个非传统项目，无论你是去贡献你的科学专长还是去表演和跳舞，一定要全心投入。“加油干，”Brubert 说。“热情的人让一切变得更轻松、更有趣。”■
Chris Ta chibana是科学作家，常驻美国西雅图和丹麦哥本哈根。
DOI:10.1126/science.opms.r1700175
鸣谢：“ 原文由美国科学促进会（www.aaas.org） 发布在2017年8月24 日《科学》杂志”。官方英文版请见http://www.sciencemag.org/features/2017/08/five-reasons-leave-your-science-bub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