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向国际期刊投稿时,审稿人的评论非常坦诚——语法、标点、用词都达不到学术标准,许多短语很不恰当或不清楚,文章有很多多余的地方。“这篇论文不符合学术写作的标准。”一位审稿人写道。我知道自己的写作并不完美,我在中国农村长大,英语对我来说不是天生就会的,但这句话仍然刺痛了我,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想成为一名临床科学家的愿望是否与自身能力相符。直到后来,我上了一堂对写作有帮助的课,让我知道学术英语是每个人的第二语言,即使是以英语为母语的人也是如此——获得反馈是学习的一部分。
我10岁就开始学英语了,学习了通过测试所需要的知识,但这门学科让人感觉很遥远。在宁静的中国农村,生活与田野要比闪烁的电脑屏幕更协调。
直到后来在北京读医学院,我才意识到英语对未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进入这个项目是希望作为一名临床医生帮助病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研究产生了热情,激励我开始着手开展一个研究项目。
我很快发现,我所在领域里的许多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都是用英文发表的。如果我想成为一名成功的研究人员,就需要在国际期刊上发表文章,这是一个艰巨的挑战。
当要把发现写出来的时候,我先花了几天时间筛选文章、查英汉词典,把想法组织成一个连贯结构。有时盯着屏幕,我觉得自己被复杂的英文写作压垮了。经过无数个小时的写作和修改,我终于有了一个草稿。
我的一些同事是合著者,但在向期刊投稿之前,我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在花了这么多时间写作之后,我觉得这些文字是我的孩子,不想让别人打扰它。现实情况是,同事们的英语写作水平也不高,而且我们也不习惯评论彼此的作品。
所以,我收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反馈来自匿名的同行评审。我接受了批评,感到心灰意冷,尽管我尽了最大努力,但显然需要在写作上多下功夫。
我试图独自解决这个问题,一丝不苟地剖析期刊文章,了解它们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这很有帮助,但直到我从医学院毕业去美国读博士后,真正的突破才出现。
在第一次实验室会议上,实验室主任——一个以英语为母语并有大量发表记录的人,坦率地透露了他早期在出版事业上的挣扎,期刊评审专家甚至批评过他的文章。他的坦率让我看到,学术英语对许多科学家来说都是一个挑战,而不仅仅是对我,这让我可以自由地分享自己的挣扎。
主任安慰我说,在这段旅程中我不是一个人。他说:“耀武,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一起奋斗、一起成功。”我很快了解到,研究小组有一种给予和接收反馈的文化。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将反馈视为批评的一种形式,转变为将其视为职业发展的宝贵财富。
从那时起,我开始将稿件发给共同作者及所在部门和其他地方的同行,积极征求他们的意见,不再觉得所有的话都必须由我一个人说。科学是合作的,学术写作也可以是一个团队的努力。
因此,对于第二语言为英语的写作者们,我的建议是不要让对语言障碍的恐惧阻碍你。寻求不同的观点、接收反馈,并记住在学术写作领域我们永远都是学习者,永远在完善技艺。■
张耀武(音译)是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神经外科医生。
DOI:10.1126/science.zwxt4sv
鸣谢:原文由美国科学促进会(www.aaas.org)发布在2024年2月8日《科学》杂志。本文由中国科学报社翻译,官方英文版请见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thought-i-could-conquer-academic-writing-on-my-own-until-i-learned-better。
《科学新闻》 (科学新闻2024年8月刊 科学·职场生涯)